【渡河】第五章 叫声爷爷来听听
第五章 叫声爷爷来听听
“卡洛琳,我回来了!”
“卡洛琳,我们有钱了!”
“卡洛琳,你在哪?”
“不,卡洛琳!”
“究竟有多少人死在你手上,嗯?”
“你觉得这样就能让你成为男人吗?”
“走吧,别再回来了爱德华。”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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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曾经叱咤加勒比海的海盗头子,兼伦敦刺客领导人,爱德华·肯威从黑暗中苏醒时,熟悉的金蓝瞳色撞入视线。
“你也下地狱了,罗伯茨。”他不假思索地说。
“地狱?你还活着,爱德华。”
他随即注意到对方还是个孩子。“你找到青春不老泉了?不,不对,你不是死了吗。”他还记得自己亲手把这家伙的尸体扔进海里喂鱼了。
“是啊,海盗巴沙洛谬·罗伯茨死了,死在海盗爱德华·肯威的手上。刺客爱德华·肯威也死了,死在圣殿骑士的雇佣兵手里。”伊利亚说道。
爱德华回忆起自己意识消退的上一刻。42岁的爱德华躺在肯威大宅密室的地板上,动弹不得,他感觉自己像个正在泄漏的水囊,属于他的温热血液正源源不断地沁透布料,在他精心挑选的地板上蜿蜒铺展。妻子的尖叫声随着胸口的楚痛渐渐模糊,只有自己越来越艰难的呼吸尚被感知……
想起一切的爱德华迫不及待地跳下床,虽然久不活动的身体令他踉跄得几乎扑倒在地,但刺客刻在骨子里的反射令他迅速调整肌肉,丝毫未减速度地向门大跨步而去。他不敢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只想尽快找到自己的妻儿,无论,无论生死。
在他触及门把的前一刻,男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但相同的是,这两件事都发生在近乎三百年前。”伊利亚补充道,“距离现在三百年,我是伊利亚,这一代的圣者。”
三百年很短,不够沧海桑田,于爱德华只是一次闭眼与睁眼。三百年也很长,足以红粉化骷髅,往事随烟去。
伊利亚给爱德华倒了一点酒。
“你还是这么讨厌酒啊。”只有一个杯底,不过熟悉的辛辣与果香以及黑朗姆酒特有的焦糖香气令爱德华冷静不少。
“喝酒会影响思考,比如引狼入室。”伊利亚回道,“每代圣者都有自己的喜好,醒醒,我不是那只快乐小狗。”
“那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例行公事一般向刚刚接受自己死而复生的刺客科普了一通圣殿骑士与阿布斯泰戈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有animus与现代刺客兄弟会的坎坷遭遇。
“等等,这么说来,你是我隔了好多代的孙子啊。”爱德华从迈尔斯家复杂的刺客关系中发现了盲点。“哈哈哈哈哈哈,小孙砸,叫声爷爷来听听。”
“……”
夏夜的晚风与聒噪的蛙鸣总是相得益彰,但连人带行李被扔出门的爱德华还是感觉到了七月中的一丝秋风萧瑟。金发刺客怀抱一台改装过的头戴式animus,带着他的行李箱蹲在乡间小道上等待远方的车灯。
“时间紧迫,来自伦敦与法国的刺客在之后会与你汇合一同前往瑞士,我们需要再次找到打开大神殿的钥匙,另一把钥匙就在你找到裹尸布的位置附近——曾经的意大利王族,萨伏瓦家族的西庸城堡旁,阿尔卑斯山下的日内瓦湖底。那座八百年前的古堡还有未讲完的故事。”伊利亚是这么说的。
远方的灯塔忽明忽灭,指引迷途的水手。养鸡场门口的信号灯闪闪烁烁,那辆飞驰而来扬起一片沙尘的黑色汽车在爱德华面前表演了一个神龙摆尾式急刹车。
“嘿!雅各布,我们只租了这车一天,我们的预算可不包括赔刹车。”摇下的车窗里飘出纯正伦敦口音的女声。
不过手握方向盘的驾驶员并不以为意,他只是耸耸肩,转头对爱德华道:“上车把肯威大师,我们是来自伦敦的雅各布和伊薇还有来自巴黎的亚诺,您一定还有很多疑问,让我们边走边说。”
“他们走了,而你没给他打最后一针。”耳机里的康苏斯说,“我可以理解为是公报私仇吗?”
“是合理用药,爱德华的记忆传输和骨骼肌肉的发育都没有问题,他不需要它,最多因此晕船几天。”
“好吧,是恼羞成怒。”
“随你怎么说,至少他的记忆没有出现缺失,不需要animus辅助解压记忆包。”伊利亚语调上扬,“我们的实验成功了。”
“说明罗伯茨的记忆碎片影响到你了,伊利亚。即使你暂时压制了艾塔,但频繁接触其他圣者的记忆依然会对你产生影响,你会与之共情。”
“我不想放过这一线生机。”伊利亚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联繁带的预测从来不会出现死局,那么就想办法破局。”
是个固执的小孩。
他拆了支荔枝味的棒棒糖塞嘴里,低头编辑信息。
【发送:阿泰尔二号】
【英法组已启程前往瑞士。——伊利亚】
不过新来的联络员比尔并未立即回复。他是个冷静而谨慎的人,相比于跳脱的肖恩与瑞贝卡,他似乎更加年长与睿智。他对伊利亚表现出一种克制的兴趣,虽然不讨厌但值得注意,以至于康苏斯曾想偷偷摸到赫菲斯托斯的网络中想找出他的身份,但被瑞贝卡的防火墙挡在了外边。
一无所获,也是收获。
他们的行动恐怕已经引起兄弟会高层的注意了。
西班牙。莱昂。
阳光明媚。游人如织。
“所以,我们怎么进去?”艾吉奥看着密集的人群与巡视的安保,思考潜入路线。
“走进去。”阿泰尔递给艾吉奥一顶印着XX旅社字样的鸭舌帽,再挂上一台相机,便领着艾吉奥向售票处走去。“我们可是文明出行好游客。”
阳光穿透黑暗时代的玫瑰花窗,高耸的罗马拱顶连接天堂与人间。
牧师的一声祷告长长扬起,哈利路亚。信我者与不信我者皆受宽恕。
圣伊西德罗皇家教堂,神在人间的代言之处,神子的长眠之所。
但圣堂与皇陵皆与两位刺客无关,长廊后陈列着的博物馆才是此行的目的地。
圣杯曾短暂展出,之后便收入博物馆的库房之中,失去消息。想要拿到它,第一,找到存放设备的库房位置,取得钥匙,第二,探明教堂的内部结构与监控系统,第三,巡逻人员路线图。
带有博物馆游览路线的地图册,标示出非开放区域,缩小目标范围。
寻找到隐藏在角落里的光纤带装置,接入黑客们的解码器,以便于侵入内联网接管监控系统和内网。
当阿泰尔做完这一切正准备从阴冷僻静的走廊转出来时,发现远处那个摘掉帽子露出蜜与椰枣般发色的青年,他的搭档,正在……撩妹?
注意到阴影中观察自己的阿泰尔,艾吉奥告别与自己交谈甚欢的金发女郎。“感谢您的帮助,偷走时间的signorina(小姐),我找到了我的同伴。”他向阿泰尔快步走来,揽住他的肩膀往出口而去。“情报到手。”青年在他耳边说。
瞥见女郎回过身时胸前的工作牌。
阿泰尔了然。
美人计也很不错嘛。
“OK,已成功骇入博物馆系统,破解年久失修的数据库比修阿布斯泰戈的防火墙容易不少啊,牧师协会的管理员甚至都没有给电脑切断电源的习惯。”伊利亚道,“好消息是你们不必深夜潜入博物馆了,神偷们,圣杯已经被人暗中带走了。”
“不过……除了与鲍勃·勃伦科的交易,我们在这位主教的私人信箱里还找到另一些东西。”康苏斯接话。
宗教之恶,在于以善之名,而作恶于世人。
怀着憧憬跨过羔羊之门的羔羊被地底的荆棘刺穿心脏,献祭给邪恶。
幼童的哭泣与男人的喘息,欲念燃烧理性。白色伪装的内里潜伏着来自地狱的魔鬼,狩猎着懵懂的天真。奔逃无门,真相被掩埋在不以为意中,光明的假面背后恶魔在肆意狞笑,唯有一次次在谎言中受难于基督,唯有在缝隙中挣扎求生。幸存者艰难破开泥淖,将过去掩埋于河底。恶魔依旧向神得意洋洋自己的胜利。
而终有一天,真相会浮出水面。
“我会杀了他。”阿泰尔对伊利亚说,冷然的告知而非请求,但他紧握的拳头依然泄露出平静语调下的波涛汹涌。
他走到窗边,看着夜幕下尖顶高耸的教堂道:“我对那个问题的回答是,是信条定义了我们,刺客是为正义而利刃出鞘。选择坦白而诚实,不会用谎言和诡计来聚拢信徒,因为我们对人民负责,我们的存在为人民挣脱强加在身上的种种枷锁而前行。圣殿骑士不会被彻底消灭,刺客的信条也代代不熄。与我辈同行者,不必为习俗而牺牲,共同的追求会让我们走到一起。万物皆虚,不是蔑视真理,而是挣脱干扰我们的锁链,理式存在而永不可得,但亦永恒追求于它。诸行皆可,并非肆意妄为,恰是因为自由而应更加审慎我们的行为。理性与爱,将指引刺客做出正确的选择。”
本能先于人性,但人性能超越本能。真正的刺客会为人类的良善披荆斩棘。
“我们会杀了他们。”艾吉奥补充道,“这位牧师协会的主教会成功地‘意外身亡’。”
就在……狂欢之夜。
—TBC—
【小剧场·好惨一德华】
爱德华:你们是来自伦敦的刺客?!QAQ老乡啊,我家宅子怎么样了,就圣安妮女王广场旁边那栋三进三出的大房子,大铁门上还有我心爱的小船船。
伊薇&雅各布:哦,归圣殿骑士了。
爱德华:这帮放高利贷的奸商欺我老无力,卖我儿女,霸我家产!
雅各布:是你儿子给的。
伊薇:他是个圣殿骑士。
雅各布:还当了北美分册的大团长。
伊薇:他死了以后房子就充公了,你的生意也归对家了。
雅各布:被他儿子杀的。
伊薇:他儿子没户口。
雅各布:也没继承权,还是个混血刺客。
伊薇:你那房子里里外外都让圣殿骑士翻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地都锄了几遍。
雅各布:现在几百年了,早被推平了,地基都没有了。
伊薇:地里的裹尸布也被挖出来了。
雅各布:不过我俩把它放回去了。
亚诺:哈姆雷特加夺宝奇兵,牛逼。
爱德华:……
*注:历史上的巴沙罗谬·罗伯茨也被称为绅士海盗,不过本质上还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啦。制定出海盗十诫,讨厌酒而喜欢茶,和爱德华还是老乡。Happy puppy 这个词我也不确定是中性的还是贬义的,就这么用叭。
*注:联繁带,应该是这么写吧?三代康纳第一次拿起水晶球的时候,朱诺提到的伊苏测算未来的科技。
*注:理式。柏拉图的主张,简单来说就是永恒的美或真理,差不多类比道家所说的道或者黑格尔的绝对理念,阿泰尔的时代希腊的哲学依然存在,大导师连赫拉克利特永恒之火的学说都看过,哲学王柏拉图应该也接触过吧,反正是我的喜好啦。可以看作世界的本源,但这个本源永远无法被解释,人类的认识是对理式的模仿,而诗是对理念模仿的模仿。啊,好像越解释越混乱了,就把它当作永远到不了的远方与回不去的家乡好了。
*注:圣殿骑士团开创了银行业,以借记和存放金钱票据起家后来十字军东征的时候还放过高利贷(好像是高利贷,因为动别家蛋糕被锤了hhh,不过这段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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